一部老剧翻红的方法有很多种,《士兵突击》肯定没想到,一部军旅剧,竟然被网友整出了多角恋爱游。
许三多也没想到。
有一天他竟然会被人送外号——
“军中魅魔”。
emmm……你们不对劲。
不过今天Sir不光负责嗑,更想梳理开播19年来,从戏里到戏外令人始料未及的“人物弧光”。
哪些人变了。
哪些人的路,又好像冥冥中注定。
01
陈思诚:聪明人的彷徨
首先当然是陈思诚。
很多人觉得他和《士兵突击》的角色成才可以画上等号,两者都是个目标明确、注重效率与收益的聪明人。
成才上了去军营的车不久之后,他就下定决心,要成为一名狙击手。
而陈思诚的狙击镜,对准的是国产商业片市场。
其实一开始的陈思诚,对国产小众文艺有过一次近距离接触。
那是他第一次登上戛纳红毯。
陈思诚在《春风沉醉的夜晚》里饰演一个双性恋者,迷茫且疏离地与秦昊饰演的男同性恋者开始了一段有始无终的暧昧。
但边缘文艺片,始终不是陈思诚的路。
他开始自己创作剧本并执导,和当时的好友张译、李晨一道儿拍出了现实题材爱情热剧《北京爱情故事》。
而之后。
根据剧集改编的同名电影,更是发掘了刘昊然这个影坛新秀,并大赚4亿,这坚定了商业片的路子。
就像成才察觉到七连即将重组的时候一个人先申请调离。
陈思诚也提早发现了一个无人涉足的国产商业路子:悬疑+喜剧。
《唐探》系列如今也是春节档的卖座IP之一。
社会话题+亲民路线,他早早地察觉了电影文本短视频化能将受众最大化。
不过,人物工具化和作者味儿稀缺,依旧是伴随着陈思诚作品的争议。
一旦没有跟上大众的风潮,他作品中的人物扁平和表达缺失的问题,也会凸显出来。
当影评人给陈思诚定位为“精明的产品经理”时。
Sir想到了面试A大队时,袁朗对成才的拒绝,他认为他还不够格成为一个特种兵。
成才各项成绩都是第一,又有“狼性”又是“卷王”,却为什么被认为不够格?
袁朗有这么一段诛心之论:
你太见外。任何个人和团体很难在你的心里占到一席之地。
成才,你经历的每个地方,每个人,每件事都需要你付出时间和生命,可你从来没付出感情,你总冷冰冰地把他们扔掉。那你的努力是为了什么?为一个结果虚耗人生?
你想的不是怎么成为一个特种兵,是善待自己做好普通一兵。
回去吧,对自己对别人仁慈点,好好做人。
是的,“感情”。
如果说一部电影是一个生命,那我们其实很难在陈思诚的很多电影里看到真正的感情,它们聪明,让大众欢喜,却总有一种坚硬的现实感。
都知道聪明的人总是活得最好的。
整个行业都如此。
于是陈思诚也成了这些演员在剧集外,最成功的那个。
还记得在剧里,袁朗最后还对成才说过一句:
“我觉得你唯一可取的地方,就是你在放弃之前喊了你朋友的名字,我终于发现这世界上还有你在意的人。”
现实中,陈思诚的大众风评再有争议,一旦提及和王宝强的兄弟情义,还是会被网友嗑上一口。
平时吐槽他油,可是油中的那一片真心,就觉得格外稀罕。
如果袁朗走出屏幕看到这一幕。
估计也会抽一支烟,感叹三个字:
祝99。
02
王宝强:傻人的真心
成才面试失败的时候,许三多比他还要难过。
成才用一个比喻,精准道出二人的区别:自己是电线杆,而他是树。
成才聪明,许三多笨。
成才主动砍除了自己的枝枝蔓蔓,最终孑然一身。
但许三多丰盈,他的故事里,树下总有旅人。
因为够“真”,够坚持,总被说“笨”的许三多,一步步走向了更大的世界,拥有了更多的支持。
王宝强也是如此。
许三多此人,从名字开始,就是“多余”的那一个,就像王宝强最开始出现在娱乐圈,也是一个突兀的“多”出来的形象。
最初闯娱乐圈时,王宝强也是一样的一根筋、能吃苦,他只身北漂,以每天20元的报酬维持生活。
但这种自然而原生态的底层形象,却撑起国产电影稀缺的一角。
《盲井》,就像许三多修出来的第一条被团部看见的路。
《天下无贼》,是他走向大众的入场券。
再之后,《Hello!树先生》中的那一口烟,几乎等同于许三多让七连人刮目相看的333个腹部绕杠。
王宝强的演艺生涯,最可见的便是“不要命”地努力。
拍《我的父亲叫板凳》,他光着身子滚刀丛。
拍《唐探》前意外骨折,缓了40天,腿里打着钢钉也坚持跑完了打戏。
因为“反应慢”,王宝强的转型之路,也不是那么顺利。
最开始接士兵突击的时候,他其实是想拒掉演一部功夫片,但被老板徐帆劝了下来。
之后转型做导演,也是从最初的套路商业喜剧片渐渐找回了一些自己的“人气儿”。
《大闹天竺》失败的时候,王宝强主动去领了金扫帚奖项,并且承认:自己的确对不起观众。
在内娱,不做假人反而是一种难得的天赋。
之后的《八角笼中》,靠着真实的底层情怀、拼搏和努力的“笨功夫”也赚得了票房和口碑。
所以说,国产观众其实不怕电影的功夫“笨”。
反而,“笨”也是人味的一种。
它的另一层意思是“真”。
就像Sir曾经评价《你好,李焕英》的那样。
那部电影里你确实能看到许多的问题,看到它极其笨拙,但因为贾玲足够真诚,所以观众也心甘情愿为之买单。
可惜的是,国产电影能让人感受到真诚的太少了。
于是王宝强,反倒成了稀缺的例外。
03
张译:好人被神化
如果说陈思诚和王宝强是不一样的成功,那么张译,则代表着“普通人”的消亡。
Sir说的不是张译不再演普通人。
而是说,在张译的身上,我们能看到现在的主旋律人物,比起做“人”,更像造“神”。
怎么说?
《士兵突击》前期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场景,即许三多自困的坦克。
许三多在七连处处表现不好。
让人生气的不是他的实力,而是他那颗没有觉醒、没有目标的“孬兵”的心。
史今想要帮他完成些什么,但是废柴的许三多却砸伤了班长的手。
犯了错,他只会躲,许三多窝在坦克里不愿意出来。
在那一瞬间,张译的表演,是极其细微的。
他真的有一瞬间“恨”了许三多。
不是作为一个功能性的“好班长”,而是作为一个因为许三多成绩被拖累、即将退伍、手背还隐隐作痛的普通人史今。
他恨恨地走了几步路。
但是,去而复返,最后一次用力气把许三多从坦克里拽了出来,让他再试一次。
《士兵突击》对史今的塑造并不是单纯的利他。
他对许三多有一种移情。
因为自己曾经也是个“孬兵”,他拯救的不仅仅是许三多,也是从前那个不被人待见的自己。
普通人的神圣不是与生俱来,它是由无数个一念之间的选择构成。
在《士兵突击》里,好人是可以有私心的,也可以是无力的,他的高光时刻也不一定围着主角转。
史今退伍的时候,最后看了一次天安门。
在连长高城的身旁哭得像个孩子。
向来不直接表达情感的高城五味杂陈,给他递上了一颗大白兔奶糖。

也是因为找准了主旋律人物的“普通人”特质。
《士兵》原班人马的第二部作品,《我的团长我的团》中,张译饰演的主角孟烦了,更一头扎进了国产影视人性深度的腹地。
和现在的战争片、军营片主角强调“正能量”相反,孟烦了看上去,几乎是由“负能量”三个字构成的。
他是一个瘸了腿的逃兵。
一个失去信仰、任由自己烂掉的颓丧文青。
一个不相信任何大词、却在极致的自我厌恶中炸出了血性的普通年轻人。
最痛苦的人,就是世界的中间态。
极其普通,又极其清醒。
没法做到极致的利己、目标明确、乘风而行,也没有办法做到极致的钝感、用超凡毅力与真诚越过高山。
他只能半真半假地“摆”着,看着时代的车轮碾过自己却无法还手。
从史今到孟烦了,几乎是两个截然相反的角色,从极致的神圣光辉到极致的现实暗角。
但它们,都足够“真”,足够深刻。
就像《士兵》《团长》两部作品存在的意义,从个人成长到民族性格,同样深刻地叩问心灵。
而如今呢?
张译再站在爆剧的台前,却是一个毫无污点的好人。
同样是拯救者,《狂飙》里的安欣永远是“正确”的。
在两年时间里,张译《三大队》《他是谁》《九部的检察官》仿佛就扎根在了公检法,观众越来越难分清他角色的区别。
有网友说,一看到他,总感觉演的是“我不是警神”。
不再有天安门一颗白兔糖的苦涩,也没有战争中一身泥点子的污浊。
那么,再宏大的理想,也都会变成空中楼阁。
我们看多了“安欣”。
我们更怀念,那个普普通通的“史今”。
04
段奕宏:妖人的渐隐
聪明人、笨人、好人,这些人物配置在国产剧中其实并不少见。
但是《士兵突击》中最独特的一种人设是什么?
是“妖人”。
段奕宏饰演的袁朗,作为特种兵A大队的队长,在普通的军营剧中,该是一个“表率”的作用吧?
而《士兵》中袁朗的定位却是两个字,“妖孽”。
他与队员聊天,却突然在草地里匍匐,蛇一样地,突破士兵们的常理。
仅仅是肢体上的吗?
不,还有内心。
袁朗非常善于伪装,他的性格似乎比瞬息多变的战场还要让人捉摸不定。
但是。
剥开妖孽的外壳,他的核心还是作为军人的仁慈,他想守护士兵们心中那些作为“人”的纯粹性。
这也是为什么,他会用一个看似非常规的指标,决定成才的去留。
说白了,他有足够包容的眼界。
不过有意思的是——
19年前,主创用袁朗这样“暧昧”的角色,重新定义了阳刚,让自我的坚实不必通过不良竞争和恃强凌弱表达出来。
而19年后,以“戏妖”著称的段奕宏,这种鬼魅、亦正亦邪的性感气质,却在当下很难找到一个表达载体。
△ 编剧兰晓龙谈阳刚之气
没错,国产影视不会停止制造“疯批”。
但“疯批”不同于“妖孽”,“妖孽”其实是一种“暧昧”,而所谓“疯”,更是一种趋于功能化的符号,是迎合大众的讨好。
所以你看,我们多久没有见到段奕宏的“妖”了?
毕竟当所有的生命必须划归在一个既定的格子里的时候。
那稀薄的氧气。
其实,已经不足以支持一个演员,真的燃烧自己了。
△ 段奕宏饰演《我的团长我的团》中的龙文章
当然,Sir今天只是讲了四条盘旋向上的路。
《士兵突击》里还有更多的人,他们在这19年里,迎来了不同的命运。
有人中途转折——
饰演“平常心”吴哲的李晨,成了综艺里的“大黑牛”,偶尔出现在《长津湖》等作品中。
有人渐渐销声匿迹——
饰演活“将门虎子”高城的张国强,他走入了现实中。
在各种年代生活剧中刷脸。
近几年可能最让观众印象深刻的,或许是唐探中刘昊然那个蹲局子的父亲。
而饰演刚极易折班副伍六一的邢佳栋。
在《团长》再次饰演被上峰摧折了腰骨的师长虞啸卿之后,作为《大秦帝国》的将军白起,再刷了一次脸,也渐渐没了下文。
这其中,更有凋零的——
“你还记得27号吗?”
老A试训中敢和袁朗起争执的拓永刚。
演员刁海明因为鼻咽癌永远停在了45岁。
还记得,在进入A大队的时候,袁朗对所有人说:
“以后就要常相守了。常相守是个考验,随时随地,一生。”
聚是一团火,散是满天星。
就算是七连这样童话般的军营环境,在剧情里也必须在技术的冲击下,经历分散、重组。
更遑论这个演艺圈呢?
不过说到底,《士兵突击》让我们在19年前,看见了更多可能:
主旋律可以不是大而无当的灌输式的,它可以由自然鲜活的几组立体的人构成。
而它也不仅仅是军队的故事,戏外它的影响力也不仅仅在演艺圈。
常相守,守的也不是固定的某具肉身。
更多的,还是自己的本心。
而《士兵突击》这样从“人”讲起的作品。
总能给这颗心,再加一点点坚实的重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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