河南郑州的退休老师王桂芳,她每天待在儿子家的小阳台上。她可能不知道香港山顶是什么样子,但是她会朝着那个方向看一看。她把自己一辈子攒下来的六十万养老钱,都拿去买了恒大的房子,可是房子盖到一半就不盖了,成了一栋烂尾楼。她住不进去,但是每个月还得还6800块钱的房贷,这笔钱让她喘不过气来。
海南那边有个叫海花岛的地方,两万户业主买了那里的房子,想着能看海景。现在房子还在,但是他们的梦已经碎了,因为房子的价钱掉了一半还多,卖也卖不掉,住在那里心里也堵得慌。他们和王桂芳一样,都是恒大留下的烂摊子里,一个个具体的人。
许家印的前妻叫丁玉梅,有人算过一笔账,她在半年时间里,自己就花了四百万美元。她的小儿子叫许腾鹤,为了把家里的钱转走,还和自己的妈妈打起了官司,闹得沸沸扬扬。他们一家人的生活,和那些买了烂尾楼的人比起来,好像在两个世界里。
他还有一架私人飞机,是空客A319,想卖1。2亿美元。那架飞机里面有一个专门防止别人偷听的装置,听说比他别墅地牢里面的保险库还要高级。老板们的安全感,和普通人的安全感,真的不一样。
恒大欠下的债务是2。4万亿,影响到了全国162万套没有完工的房子,后面是500万个家庭。
而这一切的起点,或许是2010年。那一年,恒大在香港上市,许家印风光无限,他一口气花了二十五亿港元,在香港山顶的布力径买下来三栋别墅。为了不让别人知道,他还专门用了离岸公司来持有这些房产。住在E座别墅里,可以在泡澡的时候,看着玻璃缸里养的鲨鱼游来游去。
现在,香港山顶上响起了挖掘机的声音,正在挖许家印的别墅。具体来说,是布力径10号的E座。这栋别墅被香港的屋宇署查出来有大问题,一个巨大的违章建筑藏在地下,像一个神秘的“地牢”。这个洞是不能存在的,按照图纸,这里应该是被泥土填实的。
香港布力径10号E座别墅,地下挖了三层,多出来的面积有464平方米,跟八个羽毛球场一样大。
施工队的人后来回忆说,当时许家印的管家谭海军告诉他们,地下要使劲挖,挖得深一些,因为许老板想要在下面放下一张很大的斯诺克桌球台。为了自己能打个台球,享受一下,整座山的结构稳不稳固,他好像并不在意。地牢里不光有球桌,还有专门放红酒的酒架和一间保险库。
别墅的地上部分也有问题,别墅外面的平台被偷偷加高了,上面铺着好看的木头,想让它看起来更高级。这些改动,都是没有经过批准的。这栋别墅,就像是恒大这家公司一样,外表看着光鲜,地底下却藏着一个大窟窿。
旁边的邻居也不是省油的灯。
住在许家印旁边的人,比如张松桥,还有唐子明,他们的房子也被查出来有违章建筑。以前他们都是有钱有势的人,这些事情好像一直没有人去管。大家似乎都习惯了这么干,在山顶挖地洞,扩大自己的空间,好像是富人圈子里一个不说破的秘密。
现在许家印倒了,恒大也倒了,屋宇署才终于给布力径10号E座发了一张清拆令,要求在半年时间里,把这个违法的大洞拆干净,恢复原样。普通老百姓在自己家院子里搭个小小的阳光房,可能很快就会被拆掉;而这些有钱人挖了这么大的地洞,却能逍遥这么多年。
这个拆除工作,本身也要花一大笔钱。负责管理这栋别墅的人算了一下,要把这个地牢拆掉,再把土给填回去,大概需要两千万港元。这笔钱,最后也只能从卖房子的钱里面扣。本来房子就因为恒大的问题在降价,现在又要多花一笔钱去填坑,真是雪上加霜。
这些曾经象征着财富和地位的别墅,现在成了烫手的山芋。许家印的B座别墅,在去年已经悄悄卖掉了,卖出的价格,只有最高峰时候的一半。剩下的C座和E座,本来想打包卖九亿港元,但是挂了很久都无人问津,这个价格比起高峰时期的十五亿,也跌了一大半多。
来看房的人,大多是一些香港本地的有钱人,以前常来的内地老板,现在很少出现了。一个关键的原因是,这些房子因为有违章建筑的记录,被贴上了“违法”的标记,银行都不愿意给想买房的人提供贷款。没有了银行贷款的支持,那些想投机赚钱的人,自然也就跑光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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